《民间艺人口述》(节选二十一)吴丙仁:我学歌舞,是因为姑娘看得起




本系列文章节选自《源生坊·民间艺人口述》




我学乐器没有专门拜过师,但我哥哥(吴耀福)对我有影响。我哥哥很爱琴(四弦),随时都拿着一把玩。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开始学弹琴了,那时是偷偷的弹。白天我哥哥去干活,我就在家里面偷他的琴弹,他知道了就不给摸了,还对我发火,他是老实爱他的琴,怕被我整烂掉。村里有人弹琴时,我就在旁边学习,我慢慢的会弹点调子,这时我哥哥就不说我了,把他的琴借给我弹,叫我好好地弹。


我哥哥弹得好,我现在有些乐器都不如我哥哥。我哥哥笛子、树叶都会吹,而我不会。我现在学得最好的乐器是三弦、四弦、巴乌、草杆。我的三弦、四弦、二胡和我哥哥的差不多了,我比他好的就是会做乐器。7种乐器会做5种。


6fb84e6agy1g36u2883xqj212w0px4qq.jpg2012年2月吴丙仁



6fb84e6agy1g36u2bfci6j212w0pxu0x.jpg2012年2月吴丙仁



6fb84e6agy1g36u229yupj212w0pxkjl.jpg2012年2月吴丙仁


解放以后我自己用木头做了把琴,声音就像敲木头一样,我就拿这把琴自己学。我们小孩子六七岁的时候就上山放牛羊,自己在山上大声地唱,咣当咣当地跳,然后再慢慢地摸索。我们的歌没有歌词,没有谱,只有慢慢学才学得会。我们的乐器是你怎么想就怎么弹,弹去弹来就弹到调子上了。

跳舞也不难学。过年过节,寨子里面都要唱歌跳舞,我们就去玩,有个大人倒是教过我跳舞,现在还活着。他叫普满发,男的,现在70多了。


我们的民族歌舞,我的小伙伴中也有会的,但像我一样都会的,没有一个。比我们年纪小的一辈里面有一个人,四弦倒是过关了,他名叫李家宝。他四弦弹得好,是个老师,退休了。

我学歌舞,一个是因为姑娘看得起,还有就是我也爱好。姑娘倒是看得起的,就是没本事谈成。追小姑娘的时候,出来玩,对山歌,我二十一二岁,没结婚。结婚就不玩了。结婚是父母包办的。我的老婆是我们寨子里的,不会唱歌跳舞,她爹妈死得早,她12岁就被送人了,所以她什么也不会,伙子她没有玩过,要玩过,处过朋友的人才会唱歌跳舞。我和老婆处得很好,我跟她说,“你是最纯的一个姑娘,好好地听我的话,我会好好地对你。”


6fb84e6agy1g36u3etlerj212w0pxu0x.jpg吴丙仁的妻子


“玩小姑娘”时,只是唱歌,跳舞,或者谈谈话,说些怎么怎么想她之类的。不会真的那样想,说说而已。我有两个特别喜欢的,后来嫁给别人了。一个现在没丈夫了,一个在迤萨。她们也喜欢我,但不能在一起,老天没安排做夫妻吧。迤萨那个,那时她和别人已经订亲了,我放手了。她和她丈夫相处也不好,现在离婚了,儿子大了还离婚,她真憨!丈夫死了那个,是因为我们两家都困难,就没走到一起。现在在街上还可以见到,我跟她买菜,她都不收我的钱。


前面我说过我很爱好,我就用心地去钻研,舞蹈步伐都是一样的,我就去钻研腰要咋个扭,手要咋个甩,脚要咋个勾。我跳“乐作舞”的诀窍,就是想着要咋个跳才好看。弹琴的诀窍,是怎么想就怎么弹,要自己钻研,自己的手法是自己钻研出来的,不是靠哪个老师教的。我弹四弦的手法和王里亮的不一样,你们听不出来,我也不会说,要你们自己听去。不能说你弹不好,我弹得好,这种话是不能说的。我和王里亮的差别,就是手法不同。我的手法,我也说不上来,这个东西不会说。


我十二三岁就会弹基本的曲子了。先学的是四弦。学完四弦,三弦就基本会弹点,它们区别不是很大。越学越好,在十七八岁追小姑娘的时候我就学会了。十二三岁那个时候会弹,但还不能和其他七种乐器合奏,到十七八岁左右就可以合奏了。我是二十二岁结的婚。现在的年轻人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没有能够与七种乐器合奏的。比我们稍稍年轻点那些,也是不爱学,不爱听,合(奏)不来,我们与比我们老的能合起来,跟年轻人就不行,年轻人他们觉得自己会,不爱学,自己觉得“我比你会”,不来合我们。我说的是四十来岁的那些人。他们比不赢我们,弹不过我们。我会弹采荞,扭调,三步弦,找对象,斗脚,经线,游调,翻身,摸螺丝,玩耍调,等等,我最最擅长的是爱情调。在垤施歌舞七种乐器的合奏里面,我弹四弦的时候多一点。






主编: 刘晓津

责任编辑: 龙成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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